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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四, 6月 09, 2011

〈跳蚤〉

遊走公園玩耍,
不畏人的小貓。

尾巴掃過牆角,
撲進懷;
好癢,
是跳蚤。

星期五, 6月 03, 2011

〈人之雫〉

憤怒葡萄,
逼視天地,
腐壞將臨,
躲藏自棄;


雕刻,

擊鑄,

滋味
成酒露。


尋甘醇,
我在杯裡被搖醒,
 斑衣褪去,
 無以蔽體。

惚恍翻身,
順唇滑舌,
撫按脾胃,
觸摸全身,

何處落腳?

循著血脈地圖指引
繞行,在瞳鏡前發現,
我化為


人。

星期日, 10月 15, 2006

生死學教我們 面對死亡,重視生命

開卷周報


生死學教我們 面對死亡,重視生命


宋小海(文字工作者)  (20061015)




1996年10月15日,旅美哲學學者傅偉勳因癌症辭世。他在與死神對抗期間完成的著作《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》,如今已再版13刷,除了當時在台掀起了討論生死的熱潮,他所推廣的「生死學」,也已成為大眾漸所熟知的科系與課程。傅偉勳告別人間將滿十年,但他對台灣生死教育仍影響至今。


被尊稱為
台灣「生死學之父」的傅偉勳,最初只是哲學界的知名學者,他所著的《西洋哲學史》,是早年哲學系學生案頭必備的教科書。一般讀者對他較為熟識,應該始自1980年代他在《中國時報》人間副刊開設的「東西博議」專欄。這個專欄顧名思義,以傅偉勳的哲學修為作底,兼及東西方觀點、雜論文學藝術,其間已經可以窺見傅偉勳對生命的關懷。然而讓他真正留名、廣受追念的,還是由於他所揭櫫的生死學研究。


促成傅偉勳的經典著作《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》(正中書局)一書誕生的推手,是現任立緒文化總編輯鍾惠民。1990年代初期,當時任正中書局副總編輯的鍾惠民體認到,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,但
台灣鮮少相關著作,只有少數該領域的學者研究。當時傅偉勳在美國天普大學宗教學研究所講授「死亡與死亡的過程」課程,鍾惠民因此邀他為台灣寫一本關於生死學的書。
鍾惠民回憶,當時傅偉勳並沒有馬上答應,但彼此仍保持連絡。後來,傅偉勳檢查出罹患淋巴腺癌,當死亡逼近時,他體會到「人生是一種課題、任務,甚至使命」,生死學問變成了自身的生命經驗,著述成了他對自己與國人的最佳實踐。


在罹癌期間,傅偉勳仍維持他向來對生命的熱情,與時間賽跑,1993年他完成這本結合精神醫學、精神治療、哲學、宗教學乃至一般科學創新之作,從美國「死亡學」研究成果,再進一步配合中國心性體認本位的生死智慧,發展出他自己的現代生死學,以「生死是一體兩面」的基本看法,把死亡問題擴充為「生死問題」。


死亡教育與生死學書籍同時成長


在此之前,即使面對死亡時不免經驗強大的悲慟挫折,以及對生命不解的困惑,但死亡對我們而言,一直是只能被動接受、無法討論言說的課題。《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》出版後,社會上開始出現討論死亡教育的聲音,相關論述亦逐步成長


在台灣出書的隔年,傅偉勳的好友楊國樞與余德慧兩位教授共同在台大心理系開設「生死學的探索」課程,引起學生搶修熱潮。傅偉勳本人更多次往返台、美之間,籌畫成立生死學研究所。雖然他未及看到研究所成立便病逝異鄉,所幸1997年全台第一所生死學研究所順利開設,其後,集結國內相關學者的「中華生死學會」也隨之成立。


伴隨生死學研究而生的,是出版界一波窮究生死的出版趨勢。西方的相關著作及重要作家陸續引介來台,譬如被尊稱為「生死學大師」的美國臨床精神醫師伊莉莎白.庫伯勒-羅斯(Elisabeth Kubler-Ross)。


庫伯勒-羅斯曾協助無數瀕死病患安詳面對死亡。她晚年致力救護愛滋感染兒童的同時,自己卻中風癱瘓。在生命的最後階段,她寫下回憶錄《天使走過人間》(天下文化),記錄其一生不無爭議但對許多人而言充滿啟發的生命經歷。她離世前的最後著作《當綠葉緩緩落下》(張老師),不僅描寫死亡影響人們生活細部層面的案例,也讓讀者見到她自己對於生命的態度。庫伯勒-羅斯探討死亡與臨終經驗的眾多著作,在台幾乎都有翻譯,也都有一定的銷量,引起讀者許多迴響。


除了西方著作,日本在70年代引入西方死亡學的初步成果,其後衍生的亞洲經驗也被引入台灣。「日本安寧療護之父」柏木哲夫為了實踐臨終前的安寧照顧,成立研究小組及安養院,幫助病人解除身心靈的痛苦,找回生命尊嚴和生活品質。他的作品如《我家有個老人》(大麥)、《用最好的方式向生命揮別》(方智),正好讓步入高齡化的台灣有範例可循。


近年國內對安寧療護的概念,逐漸從邊緣獲得重視,從《在心蓮病房的故事》(海鴿)、《當生命走到盡頭》(晨星)、《藝術治療在安寧病房的故事》(張老師)等書的出版,即可見一端。


另外,描寫單一病患面對生死的經驗,亦感人至深,如記者冉亮所寫的《風聞有你,親眼見你》(大塊)、《愛是永不止息》(圓神),前後分別記述她如何面對乳癌與卵巢癌的故事。「漸凍人」墨瑞教授病逝前教給學生的《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》(大塊),中文版更是風靡一時,已銷售超過60萬冊。


除了建構生死學論述,學界也重視實際的生死經驗。慈濟大學宗教與文化研究所教授余德慧不僅以《生死學十四講》(心靈工坊),記錄課堂中闡述從海德格、齊克果等哲學家思想與臨終照顧實務的交織;在《臨終心理與陪伴研究》(心靈工坊)等書,更結合自己在花蓮慈濟醫院擔任志工的經驗,進而拉近學術與一般讀者的距離。


理論發展至一定程度後,越來越多大眾書寫的談生論死書籍出現在書市,其中難能可貴的,是隨著學校推展生命教育而來的兒童繪本,在表現形式上較之一般書籍更具深刻的文學性或藝術性,譬如已蔚為經典的《爺爺有沒有穿西裝》(格林)、以及以攝影直逼死亡的《再見,愛瑪奶奶》(和英)等作品。


宗教心靈之書盛行


余德慧認為,這些探討罹患重病、面對死亡過程的書籍,對於一般身體健康、尚未碰觸生死議題的人,可能只是勵志故事,不一定能進而剔勵自己的生死態度。大多數面對絕症、或已有信仰的人,會試著透過宗教、修行,甚至奧祕奇蹟的體驗,做為理解生死的根據。


例如台灣民間頗為盛行的佛教「業報」、「輪迴」等宗教觀,不僅深植信徒心中,即使非信徒也能略知一二,由此也有助《西藏生死書》(張老師)在台的風行。


然而,儘管論及生死的宗教及心靈書籍汗牛充棟,但是以學者角度來看,多數人在真正討論死亡時仍有所顧忌。


中華生死學會監事鈕則誠曾在其著作中表示,做為狹義生死學的「死亡學」,在台灣已經推廣普及,光是入門教科書就有許多種,再加上學術論著,可謂盛況空前。相形之下,做為廣義生死學一部分的「生命學」,發展卻顯得相對遲緩許多。他認為有必要建構以「中國生命學」為核心的「華人生死學」。


鈕則誠在生死學的課程中,規定學生撰寫遺囑作業,希望學生能從中思索自己的人生,不料卻引來「晦氣」之嫌,曾遭少數家長抗議。紐則誠說,台灣不喜歡講死,從現在流行的「生命教育」之名即可看出來。余德慧也說,學生多半視生死學的通識課程為營養學分,一堂70人的課程,真正想瞭解生死的學生有10人就不錯了。


綜觀傅偉勳出書之後,台灣十餘年的生死學思潮與出版,成果雖豐碩,但要讓台灣人學習正視死亡,讓生死課題不再是忌諱,仍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。


西方死亡學的濫觴


早在傅偉勳提倡生死學之前,西方的死亡學(thanatology)即行之有年。這個詞彙來自希臘神話中死神(thanatos)與科學(ology)的結合,1903年法籍俄國生物學家Elie Metchnikoff首先提出此概念,以科學方法研究與死亡相關的行為、思想、感受及現象。二次大戰後,受到歐陸存在主義哲學流行的影響,加上全球性的自殺防治運動興起,死亡學在美國逐漸從悲傷與哀慟的經驗性研究,登入殿堂正式成為一門學科。


1959年,美國南加大醫學院教授Herman Feifel出版他所主編的《死亡的意義》,引起社會各階層熱烈的迴響,開啟美國學界推動「死亡教育」的契機。1969年,臨床精神醫師伊莉沙白.庫伯勒-羅斯出版《論死亡與臨終》,提出末期患者精神狀態的五階段-否認、憤怒、討價還價、沮喪與接受。此書問世後,掀起死亡學的革命浪潮,使臨終關懷、臨終病人的心理受到注意。傅偉勳在《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》書中,即多次引用她的說法。

星期日, 9月 24, 2006

有問題的地方,就有他們的筆

原載於〈中國時報〉開卷週報

宋小海(文字工作者)  (20060924)

 近年來,新聞媒體品質屢受質疑,過份強調「爆料」、「揭祕」等聳動話題,卻只是帶動窺奇扒糞口水戰的風氣。新聞淪為爭議的開端,記者更被指為缺乏思考能力、侵犯隱私不尊重人權。

 也許你早已厭煩這些「新聞連續劇」,渴望讀到奉行公正客觀原則的報導。在商業利益優先、政治立場掛帥的環境中,精確的新聞守則日漸被淡忘,所幸仍舊有一批人認真堅持地把守記者的職責,在新聞崗位上,寫下值得細讀深究的作品。


主動蒐集資料 直指問題結構


 每年一遇颱風豪雨來襲,便少不了媒體派出大批人馬進駐災區,突顯當地居民的慘境、捕捉怵目驚心的受災畫面。「呈現問題」只是新聞人員最基本的職責,好的記者不會僅以「…這樣的問題如何解決,值得大家思深」之類的說詞敷衍了事。面對天災問題,資深記者林照真按部就班訪談官員、學者,綜合台灣各地受災情形,寫就《戰慄土石流》(時報文教基金會)一書。她以自己作為民眾與專家學者的中介,引用資料說明不同地形的災害風險,指出一般民眾對於土石流的知識不足,而誤將居住地設在風險最高之處。


 透過法條及政策的分析,林照真也提出證據顯示,商人為了開發圖利入山,政治人物則為了選票考量,漠視法令規章,甚至協助開路。此舉除了破壞水土,更導致政府必須在原本就易發生土石流之處,投注大量資源保護違法入山的聚落。


 本書點出居民、政治人物各有所圖的共犯結構,秉筆直言而不討好任何一方,資料翔實、立論清楚,堪稱新聞寫作的示範。今年,林照真有感而發,再度寫出《記者,你為什麼不反叛》(天下文化),高呼調查記者應透過大量採訪資料,掌握正確訊息,並勇於對抗政治勢力、公關操控等威脅利誘,再次彰舉出新聞守門員的理念與精神。


監督公共政策,捍衛社會公義

 傳統以「第四權」自許的新聞人員,往往以監督公共政策、維護公眾利益為已任。以台灣軍購議題為例,礙於國家安全與機密,加上每每上報總伴隨政治口水,一般人對於軍購的實際運作情形知之甚少,無從判斷納稅人的錢是否花得合理。《海風泱泱-從忠義計畫到拉法葉艦的故事》(商周)作者李志德,便花了四年半時間,蒐集史料與訪談,整理出國內二次戰後的海軍建軍史,讓讀者對台灣的武器採購、建軍備戰政策有更具體的了解。


 台灣這樣,國外更是如此。以調查報導的精神撰寫成書者,比比皆是。除了政治,關乎人命的醫療,更是記者所熱衷的領域。


 美國《時代雜誌》的調查報導新聞小組便曾主動揭開醫療體系的共犯結構,警告《別讓醫院殺了你》(商周)。巴萊特、史提爾兩名記者從大量期刊報導與眾多醫療個案中,解析美國醫療體系大量支出的經費,與相對低能的服務品質不成正比。在華爾街的運作思維下,醫院從非營利的健康照護組織轉變為投資大眾的公司,藥商也同樣追逐高額營收成長,公關廣告費用大增,成本則轉嫁至病患身上…。除了解析醫療產業的結構問題,兩位作者也提供了讓系統回規正軌的處方。


 無獨有偶,德國醫藥記者布雷希矛頭亦指向醫療產業,以《無效的醫療》及《發明疾病的人》(左岸)兩書,批判現今醫療產業為了大發利市,過度誇大病症的嚴重性,並對病患進行「貴」而不實的治療。


 這些報導的目的都不在高喊「讓我們抓一個壞人吧」之後就罷休,而是以社會公義的角度切入整體結構,解析究竟是什麼樣環境制度,導致弊病產生。對照著現今捕風捉影、追逐醜聞的新聞品質,這樣的著作更見深沈可貴。


深入國際現場 提供深度觀點


 記者可以用心把脈國家的內部問題,同樣在國際局勢方面也不乏資深記者剖析診斷。即使《世界是平的》(雅言)樂觀宣稱「十大堆土機」正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方便、舒適,書中也不得不坦承世上仍有許多「不平」的地方。許多國家長期存在著民族宗教歧異,致使衝突不斷,近來以色列接連與巴勒斯坦、黎巴嫩衝突即是一例。


 在國際主流媒體的鎂光燈下,黎巴嫩的真主黨成為沾滿恐怖主義泥巴的好戰份子,舉止莽撞製造紛爭,而以色列的反擊則代表「正義之師」。然而隨著中東戰局長期紛擾,看到以色列不分平民或戰鬥人員一律轟炸殺戮時,讀者心中不免備感疑惑。由90位獲獎的新聞工作者及其他領域專家,合作編寫的《戰爭的罪行》(麥田),以過去戰時「絕滅種族」、「使用化學武器」等慘酷案例,揭示歷史總會重演的道理。這本厚重的戰爭事典,讓我們不再呆滯地看著電視畫面,書中提供了更堅實的人道、法律立場,讓讀者判定戰爭中所謂正義的虛妄。


 對於第一世界以外的地區,一般大眾往往「遇到一回戰爭才認識一個國家」,對當地人民文化的了解,常只是一串傷亡數字或殘破的城市。香港記者張翠容花了3年時間,親自走進《中東現場》(馬可孛羅),穿越埃及、巴勒斯坦、以色列、黎巴嫩、敘利亞以及伊拉克,並採訪巴勒斯坦哈瑪斯、黎巴嫩真主黨等組織。透過記者之筆,我們得以瞭解真主黨如何廣獲受壓迫人民的響應,成為國中之國,也理解世上「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」。


 在這本書中,我們可以看到中東人民的思想與文化,他們同樣有夢想,同樣渴望和平。張翠容早先的著作《行過烽火大地》及《大地旅人》(馬可孛羅),也是她在新聞工作中,對國際正義公理的省思。同樣關心人權、正義議題的英國記者布羅茲,在《你不知道的軍火交易》(書林)一書分析國際間武器販賣的龐大利益,致使為政者無心阻止戰爭,而讓人民始終活在戰爭的陰影下。這類書寫,都讓我們的國際視野更寬廣,擺脫強權國家塑造的刻版印象。


掌握趨勢發展 分析全球脈動


 亞洲的變遷左右全球政經局勢甚鉅,但身處亞洲的我們,往往過度關心自家消息,而忽略了全球趨勢的觀照。《紐約時報》記者紀思道與伍潔芳夫婦,早在2000年即寫下《東方驚雷》(時報),從1997年金融風暴的前因後果,進一步探討亞洲各國成長衰退的因素,更以多重的角度剖析,描寫亞洲各國如何藉由教育科技而具有主導世界的潛力。書中也探討暗藏的種族、宗教等衝突如何拖累亞洲發展,甚至產生破壞。舉凡政治體制、文化態度、環境保護、性別對待等面向,本書皆有觸及,至今讀來仍不過時。


 而面對亞洲最具影響力的中國,大陸記者凌志軍以13年的政經局勢為軸,描寫六四天安門事件的《變化》(時報),有助於讀者了解這個社會主義國家,究竟如何從「打倒資本主義」轉變為現今全球資本進駐的大本營,卻又不致於精神分裂。優秀的記者除了透過資料爬梳,掌握議題的全貌之外,往往也因為長期浸淫鑽研,而具備了不比專家遜色的能力,足以對未來趨勢提出建言甚至預測。


 記者的天職不僅在於「報導」,更在於「調查」,沒有提供背景脈絡的報導,便不算好的報導。在頻道過剩的今日,訊息量需求大增,「報而不導」,「不調查就報導」,幾乎已成為影像媒體的致命傷。相對地,平面媒體所提供的空間較大,「調查報導」的可能性也越高。透過網路、透過出版,善盡職責的記者們正在努力工作著。厭倦影像訊息長期疲勞轟炸的讀者,透過閱讀支持認真勤懇的記者及其書籍創作,也許是最積極的回應。